“一切完美,海常会赢!”

【赤黄】刺青(完)

 @チィゥ シュ ジン 这位天使的点梗(〃'▽'〃)

誤會梗

涼太被人發現身上有個A開頭的刺青

小赤司以為是青峰(Aomine)

然後把喜歡的心意深藏心中

其實涼太身上的刺青是Akashi

真抱歉过了这么久才写出来QAQ!!

时间背景不太清楚,因为我写不出国中的他们的那种可爱(躺)就私心希望是更长大一点的他们还在一起…

有原创人物!……老实讲我可能有点偏题(被揍)

开开开始吧

《刺青》 赤司征十郎x黄濑凉太

01

“喂、小哥!”

一只手迅速地将广告纸卷成筒状,塞进了他的书包侧兜。

他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脸孔,和那声招呼格格不入,他不笑,还带几分凶人相,窄眼眶、宽额头,短而扎的头发,湿的。汗渍绕脸爬了一圈,油光水滑。

“校东门左拐五十米,欢迎光临。”

他的衬衫短袖堆在膀子上,为着露出刺青图案。结实粗砺的肌肉,竟然一朵小巧精致的红玫瑰。

他不由多看几眼,年轻人于是抽出另一张广告纸递过来,眼睛望他身旁的漂亮女同学,“情侣套餐,送小礼物。”

你这朵花估计就是情侣套餐来的,他心说;手上接了。

桃井早在旁边哧哧地笑,后来黄濑看她抻脑袋过来,就把这张给她了。她看完上面的图案,又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

 

桃井是半路碰见的,最近球队有练习赛,她也就格外勤地跑体育馆找赤司报到。黄濑照例先往休息室去换衣服,一边摘书包一边开门,进去时带子叫门把勾住了,他一抬手,侧兜的小纸筒顺势掉了出来,在地上摊开。

什么「真生刺青会馆 开业迎宾」。

喔,刚才忘记丢了。

然而当他抬头看见休息室里的人时,他很快愣了一下——是赤司征十郎,只有赤司征十郎。

赤司很显然已经热过身了,而且刚刚喝过、或者正要喝水;他手里还握着水瓶,侧立于储物柜前,视线稳稳当当地落在黄濑身上。

“小赤司在这啊。”黄濑凉太向他打招呼,这下他把半挂在臂弯里要掉不掉的书包彻底摘下来,单手拎着,又弯身捡那张纸,直接团进手心里,“小桃正找你。”

好。赤司应了一声,仍旧看着他,“那是什么?”

“路上收的广告而已。”黄濑扬了扬那只手,走过去打开储物柜的门,他书包还没放,先扭过头去看赤司。因为发汗而贴在身上的T恤,潮乎乎的颈窝,完全湿掉的鬓角,凌乱几绺扎在睫毛上方的额发——他扯出一条毛巾,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擦汗,一边就要走出去。但是他转身的动作马上就停止了,像黄濑凉太的眼神不小心把他黏在了原地。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歪过头,投来探询的目光。

那种黏着一瞬间有所松动,黄濑凉太眼睛眨了一下,随即眼皮耷拉下去。他的目光滑动了几次,终于又挣扎着盯回赤司脸上,“去吧,小赤司。”

 

他攥着一个被汗水濡得愈发皱巴的小纸团,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仅发现手心叫那些细小的棱角刺得发痒这点,还有视野里是赤司征十郎的储物柜,右下角有「A.S.」的字样:他已经无知觉地盯了它半天。

「A.S.」他默念着,盯着面前小小的、黑色水性笔写就的字迹。Akashi Seijuro……他无端地感到紧张,展开纸张,毫无意义地将它发皱的边角捋平。

他再一次抬眼望向那两个简单的字母。

 

02

这一次毫不例外他又让相川戳醒了,在倒头睡在课桌上的前一秒。被请求帮忙看看倒数第二排的板书是在写X²还是X³,他揉着脑袋回神,犯困半晌忽然清明的时刻像被盆水兜头浇下,他几乎看见理智丝缕一般收拢回归的过程。

黄濑凉太以侧趴的姿势贴在了桌上,一只手臂懒散地舒展开,脸朝向窗户。一夜雨声的次日是个好天气,这会儿斜阳光亮温暖极了,也浓郁极了,像卯足劲地要爆破玻璃。

下课铃打过,他立刻着手收拾书包,同桌相川擦拭着镜片儿旁观:“今天能过去看你们训练吗?”

“来吧。”他干脆地说,将拉链一拉到底,“待会跟玉堤打练习赛,来的话还是稍微早点。”

话音间黄濑凉太书包已经甩上肩头,人接着离开了教室,留下戴眼镜的少年若有所思。但是不多时,相川就体会到了“稍微早点”背后的真正意味。

 

因为是练习赛,就在球队平时活动的地方清场后举行。馆中视角比较好的落脚点很快被陆陆续续占满了,包括二层的看台,视线所及之处女孩子居多。

赢掉这场比赛本身不算多艰巨的挑战,相比之下反而附加意义对黄濑更重要些。接到来自赤司的传球三个,他都进了;击掌一回;结尾赤司对他笑了一次;诸如此类。

他很享受和赤司共同站在场上的时刻,但是这种情况只能到列队时悄摸儿碰碰胳膊就告止。那之后他就脚底抹油地跑路,溜得比谁都快。

最初黄濑凉太还是有着「跟赤司一起」被人群簇拥的宏愿的,不久却发现自己常是被包围无法脱身的那一个,而赤司要走,竟没人拦他。几次三番,别说近距离接触,等他回到休息室,人赤司都到家吃完晚饭了。

他喝了小半瓶水,大家也陆续回来了。紫原先进门看见他,奇道:“小黄仔好早。”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有人送来一句轻飘飘的笑语:“有长进啊。”

诶——

赤司在他对面站住了,低着下巴,眼神认真地看过来。

……逃跑能力有长进什么的,怎么听都不像好话吧。

“饶了我吧,”他挠挠脸,冲对方笑了,“话说之前广播站的恶作剧,其实就是小赤司——”

“黄濑!”这时,忽然一股极大的力道横飞而来,扑得他差点从长凳摔下去,脖颈间多了一条胳膊,“你这家伙、啊?一人开溜有够快的啊!”

“喂、喂!给我等一下!”他对一起逃过难的,目前似乎要置他于死地的前战友,表示极力抵抗,“小青峰自己不长记性怪不到别人,放开啦!”

忍不住向站在那里的赤司发去了求救信号,令黄濑凉太伤心的是,对方好像完全不觉得有制止必要,径直选择了无视,转身走开了。黄濑歪着头看了最后一眼,瞥见赤司利落地脱了上衣,背影消失在隔间后。他眨眨眼睛,有些眷恋且怅然。

 

而此时相川走在回家的路上。本来认为也不过是场练习赛,但事实像黄濑提醒的那样,现场人数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因为还是留下多做了一会儿作业,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那群人的人气可真厉害啊。”

相川弘曾经也对打篮球产生过蛮大的兴趣,可是先天体弱,运动起来又常感到肢体不协调,到后来这种兴趣就逐渐转移到了纯粹的看球上。虽然如此,在看到同桌帅气地进球的样子时,也不免偶尔心痒。但这时候,他已经习惯了混迹于各种漫画、棋艺一类的同好会,组队打篮球变成一件越来越遥远的事。

他掏出手机,查看刚才拍下的两张照片,一张是青峰勾着黄濑的肩,两人同时看往某个方向,另一张是黄濑凉太做出胜利手势的背影,斜对角线那端站着青峰。

他这样来回翻着看了几遍,然后登上了学校论坛。

果然已经有这场比赛的相关帖,浮在社团活动版块的首页。他点进去看了看,大多是现场图,也有一部分像是来自女孩子的评论:

“黄濑君不是接到了青峰君经由阿哲传过去的球吗?(之后来了一个超大力的灌篮,爆炸(((o(*゚▽゚*)o)))!朋友说有看到‘青峰球还没丢出手,他就立刻往阿哲的路线上跑了’,默契无敌ヾ(ω`)/”

默契啊。他不自觉地微笑着;也没办法啊,而且每天一对一呢。

这时候街灯亮起来,感觉到夕阳就要收拢,相川抓紧迈开了回家的步伐。

 

03

又历经了稳步升温的几天,终于热极,尤其下午两三点钟,大开窗户也感受不到一丝风息。这样的天气里,好像凡事都死了,人也恹恹的不想动弹。

相川弘蝌蚪似的点了两回脑袋,忽然惊醒,摸到一脖子汗。不知国文老师讲到哪一题了,他胡乱翻了翻手里的卷子,下意识朝旁边瞄去。

黄濑凉太背挺得直,双眼明亮,他没怎么出汗,可见的皮肤白皙干爽,人是晴空白日下一朵花。相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讲桌,又转回来看黄濑。对方应了他一眼,过一会儿,他的肩膀明显垮下去,单手支住腮,然而只有一瞬间;他马上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放学后,黄濑照例早早离开,这一次他是不慌不忙走出去的,书包却还是单挂在一只肩上,晃晃悠悠地往前撞。

 

伤口疼。

上课时黄濑凉太后背冒了点儿汗,那个不到二十四小时以前才上过针的地方一沾到衣服布料,就烧起一阵刺压压的痛感。他本想还能侥幸撑过这两天的训练,而现在正思忖请假的理由。

该说什么?“我因为你,去刺青店换来一个蠢不拉叽的伤口。所以给我准假吧。”

对了,刺青店,黄濑被店员说“很有眼缘”,可以送他情侣套餐的小礼物;结果是保险套那类的东西。

想着他又苦笑起来,这算什么啊。

 

这一天他没能做到直面赤司,在卫生间清洗了一下就去训练了,只是没有余力和青峰一对一。回到家他打算上药,但是当眼睁睁看到镜子里、他的后背、接近侧腰的那块地方……他不能不想办法了。

第二日黄濑凉太在休息室里等赤司。不想向对方说谎,(更不想说谎失败被识破,)他诚实地交代了可交代的部分:弄了刺青,天气炎热,避免感染,请假两天。

他说到关键词刺青的时候,赤司征十郎敌不动我不动地安静打量了他一番。队长模样生得好,眼睛大睫毛长,被他这么看两眼黄濑凉太就想全跟他说。他觉得赤司虽然还没言语,表情却打了个明晃晃的问号,他就悄摸摸心跳加速了。

他有些两难,话却已出口:“要不……小赤司猜一下?”

赤司那个问号啪嗒破了,非常容易,他找回了和黄濑隐私之间的安全距离——简直得心应手。“两天?”

“唔、两天……”

“可以。”他这边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赤司已经干脆地答应了,“那你少活动,小心一点。”

他要走了。……又重新看着黄濑的眼睛:“要保密么?”

“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表情,总之有点状况外的发愣,“好。要是他们有人问起来,就说,说我……”

“说你出热疹了。”

“行。”黄濑抓了抓刘海,咧嘴露出一个笑,“拜托小赤司了。”

赤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先出去了。

 

起初,这个新鲜的印记常令黄濑兴奋莫名,仿佛有些事情隐约因此而改变。过了十来天,他逐渐习惯甚至淡忘了它的存在;对「秘密」二字的感知,混合难讲明的情绪,一并融化在闷热的雨季里。

直至某日,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04

跟赤司征十郎说上话的时候,相川还是觉得他这人蛮迷的。

赤司是头一回见他,但他老早就听说过也见过对方数次了。学生会会长、篮球部主将、奇迹的世代、年级前三,家庭背景也很厉害,再加上一条的话,大概就是占据了漫画社女生想要当做同人本角色的名单榜首。

可是,自从学园祭赤司来将棋部踢馆,部长大人受到了藐视,持续好几天的低气压几乎将全社人压垮……相川对他的好感度就擅自降到了水平面以下。

绝对很难相处吧?平时他对自己的队员也是这样的么?那次他明明是在跟黄濑抱怨这件事,却完全没得到料想中同仇敌忾的回应,对方一脸错频现场的茫然,“欸……你说小赤司啊……”是不是真的被班里的紫原菌传染了啊?搞了半天他也没听出黄濑是个什么态度,赤司征十郎,是一个有本事让人讳莫如深的奇男子吧。

而当他真的跟赤司交手,一切自然另说了。不提他心底突如其来没出息的紧张,赤司征十郎说话挺好的,除了不太笑;但是相川猜测这可能是他的某种习惯。为了解释自己总是出现在这里,他询问赤司中途入部的可能性和程序,也都被礼貌地回答了。不过他很怕面对认真的人,赤司让他感到招架不了,他有一阵子没再去过体育馆。

有一天,冥冥之中地,他临回家又掏了一遍书包,却掏出了黄濑的作业本。

 

不确定黄濑凉太是否愿意做,相川还是给他送到了体育馆。好巧不巧他和赤司再次在休息区碰面了,这次有正当理由,他主动打了招呼:“赤司君,我来给黄濑送作业本。”

“你好。他的作业本?”

对话中看人眼睛可能也是赤司的习惯之一。

“哦。或许放学时拿混了……”

他交出它来,封皮上是黄濑凉太手写的姓名。黄濑真该好好练练字了,他是怎么给自己的粉丝签名的?相川在场地中寻觅着他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他面向篮球架,微微仰头,两只手停在腰上。突然他拎起了前半端衣角,汗衫很宽松,背部整个呈一倾斜的弧度扬了上去,相川这个视角能隐约看到腹肌。

“……——”

兴许大脑还在转动,可相川感到肩膀正变得僵硬。他想抬手遮住嘴巴,却撞到了眼镜框;他还听见自己的上齿,热切地碾过下齿的内面,这是他自小兴奋时就会有的习惯。

黄濑擦完汗就放下了衣服,似乎毫无察觉,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相川心猿意马地扭过头,正撞上赤司征十郎看他的视线。“赤司君……”

跟这群人每天一起打球,换衣服,洗澡(但是只要他见过就会知道,洗澡的地方是隔间),如果他所见是真的,黄濑怎么敢?……难道这已然不是秘密么?

他说:“黄濑背后是有刺青吧……是、青峰君的名字?”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跑了大概有两秒,这种事他可真冷静,还是那副表情,相川简直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

“你看到了?”

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稳了稳心魂,“那他们两个,是一对么?”

赤司目光短暂地垂落,若有所思。相川弘想自己当称抛头颅洒热血,连在学生会会长面前的形象都不要了,实话说,事到如今就算被想成奇怪的人也无妨。谁猜得到现实还真如此展开啊?

“相川君?”

“啊——嗳嗳,在。”

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赤司会记住他的名字,但是此刻眼睛化作铁碎,迎着对方的磁石去了,他不得已发起注视:令人无力反驳的冷静者。

“刺青的事,在他自己承认之前,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这样与其说是请求、不如叫作交代的言语过后,赤司将作业本轻轻拍回到了他的手上。

 

05

这个地方的夏天最不缺的就是阴郁的天色。空气几乎挤得出水来,时不时一声闷雷滚过。连烦躁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尽了,黄濑格外丧失精神地趴在桌子上。不如跟着随便哪场雨流走好了,他想,随便哪条沟渠、河川,江洋湖泊,哪里都可以啊。

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的目光正好撞上进门的赤司。他能够感觉到这是个意外。但是他听见自己心动如鼓钟,伴随着堵住胸口的山石崩裂的轰响。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而下一刻赤司也移开了视线。

“那么。换个教室吧,大家。”

他知道那片山石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在这晦暗潮湿的时间里断掉人换气的机会。

本来篮球部约在这里看比赛录像,却由于机器临时出问题,现在不得不去往另一间教室。赤司站在最前面,等着大家都走出去。黄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前桌上的记录簿和笔顺手带给了他。短促的目光交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起初他还能够直接向对方意外的冷淡抛出“又不理我”的抗议,后来慢慢地发现,小赤司是真的不想理他啊。也有询问过黑子哲也的意见,得到了“是这样吗?可能赤司君略微有点低气压”的答复。

——是这样吗?小赤司对人的情绪一向很稳定,莫名其妙的低气压、还有迁怒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有时心情特别好倒是能看出来。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会主动聊,会笑起来,会时不时看一下黄濑,偶尔也顺从大家开一些他的玩笑(比如「黄濑的写真集再怎么样也不会想看」)。最重要的是,跟队长在一起的气氛从来是平静的、自然的,现在却有一种诡异的不适感,而且赤司似乎有意折减二人共处的场合。果然是自己被排斥了吧?没办法轻易解释这种状况,黄濑凉太陷入了不可避免的苦恼当中。

不是没有试着去确认和改变,只是,当赤司真正决定冷漠起来的时候,黄濑凉太惊讶他那堵无形的墙壁建立得有多么快。那就好像在告诉他:森林旅行已经结束,你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入口了。

他不喜欢像别人一样地被赤司对待,但那可是更好层面上的期待啊。

他想了很多遍。要说他真的做了什么可能惹到赤司的事情——

 

黄濑凉太坐得很远。他今天不太有精神,手支着腮,有点随便但还看得过去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看录像。他这样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可能抓住这个机会在跑神。

当我们喜欢上一个人,我们有什么错呢?

黄濑没有做错;而自己拿或许失当的刻意冷落,逐渐换来了对方的冷淡态度,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只是单纯的不痛快而已。

黄濑凉太其人,表达喜欢的方式是不是就这么明亮昭灼,跟暑热时太阳光似的。就算只是背地里喜欢,就算一个字不往外说,他——……

他称呼你一样的亲昵,认真地听你说话,看你的眼睛,对他所不了解的你的事情好奇,留意着不越过界限,笑起来好像没有心事。但是,特别的那一份情感总会有归属不是吗?构筑了另外一片你全然不知悉的天地,你觉得不行,想转身就走。

赤司多么骄傲,既然得不到,不肯承认想要过。

 

黄昏时分,终于牢笼乍破,雨落了下来。

黄濑站在体育馆门口,该考虑等到雨势稍微减小还是这会就冲出去,却又不合时宜地发起了呆。早晨那把伞被他遗忘在玄关的鞋柜上面,出了门想起来他也没有回去拿。总还抱着也许不会真的下雨的侥幸心理,即使大家都陆续走了他也不着急,磨磨蹭蹭地,破罐破摔地拖拽着时间。

他想就这样回家。只是怕认不清楚自己到时候感冒了的话又会很麻烦。

“——不走?”

直至一道熟悉的,意料之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有一些迟缓地转过身。

“我忘了带伞。”他说,“小赤司,你怎么会……”

“被教练叫去谈话了。”赤司淡淡地回答,到台阶前撑开手中的雨伞,侧过身来等他。

“一起走吧。”

 

一路走下来,几乎没有对话,中途换成了黄濑来拿伞。他想这经过的明明都是旧常的风景,怎么他们好像在走一条陌生的路。他盯着雨,视线清晰的同时,头脑却有点恍惚。

快到家的时候雨势渐收,稀疏细雨淋到身上也构不成杀伤力。到这里就可以了,他说,谢谢小赤司。

赤司看了看他,没有表示异议,跟着停下了。

黄濑手心握着伞柄,往他那边送,“给你。”他看着赤司的眼睛,低声说道。

然后密而长的睫毛耷下去,遮住漂亮的金珀色。他不该——哪怕只是看起来——这么在意,让人没法好好说出再见。

赤司伸出手,轻轻放在他带着潮湿水汽的头发上,几下揉乱了。

“快回去吧。”他温和地说。


06

相川非常讨厌班长太宰香。这个肥圆的、看上去比自己结实的姑娘,喜欢用一种你经常在电视上听见但绝少有人用到现实生活中的尖刻腔调讲话,而且智商上带着与她的尖刻极其不相符的粗愚——她搞不懂自己被讨厌了,屡屡将目光锁定相川,特地走教室后门,然后在他书桌前降下一片阴影。

哎。他只得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了来了,拉开日常一级战斗防线,又是一场除了浪费时间毫无作用的谈话。但是,烦躁也没有用,谁让这头小母牛短期内把他当成了红布头呢。纵使他根本就没发起挑衅。


太宰香说:“呀。换眼镜了。”

呀。正常人说话根本不会这种呀法。

太宰香的黑色波浪形发箍,将头发勒上去,露出白而光的额头。她永远那副似笑非笑的卡碟一般的表情,这一点她好像还没熟练掌握,电视剧里做出这种表情都游刃有余,而她更像无论怎么努力都笑不出。

“这样就能更好地学习了吧,相川君。”

“——是啊,不必再麻烦黄濑了。”相川说道,然后眼瞧着太宰香翻开了他放在桌上的听力练习册。

他听见神经咯噔跳了一下。没礼貌!接下来是不是该问报名英语竞赛的事啦!

“你一定报名英语竞赛了?”

“……”

他如鲠在喉,面对那双毫无道理可讲的眼睛不安地转移了视线。他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黄濑凉太转头看着他们,而且对望过来的太宰香微微笑了一笑。

他一下子又觉得孤单了。太宰香针对的是自己,黄濑不曾对她构成威胁。简单来说,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我不知道。”他硬邦邦道,平着整张脸。

周遭有片刻的消声。是错觉吗?他在心悸中飞速望了一眼太宰香,补救似地说:“我还没想好。”

太宰香走后,相川掏出纸巾,用劲擦起了她刚刚碰过的练习册的封皮,好像这样就能擦掉指纹的同时抹除太宰香来过的痕迹。他知道黄濑就在一旁;也许正因为有黄濑在一旁,他才做这种无用功。

“你在干什么啊。”他听见黄濑轻声嘀咕,“从刚才起就太反常了吧相川同学。”

他张了张嘴。这会儿许多尖利的语言争先恐后冒上喉头,他有些犹疑——能够说出口的好像也没有多少。

可同桌似乎在等着。“……太宰香。跟她处不来……一句话、一个字的联系也不想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开始懊悔,也许这番发言太意气了。黄濑无应答的,若有所思的表现令他再一次心悸,感觉上以对方那种性格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

“嗳,黄濑,你想什么呢?我问你,你,是不是恋爱了?”

他差点咬掉舌头。这不对!他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却还抛了出来?只是想跟黄濑聊点别的什么,随便什么,好让他忘记太宰香。结果显得自己像一个卖弄他人秘密的家伙。

但很奇怪,听到这个问题的黄濑,看上去既不意外、也不在乎。“恋爱,”他重复了一遍,“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哪听来的?” 

如果这只是障眼法,那黄濑不仅可以兼职做模特,还可以尝试去当个演员。他一愣,讪讪地说:“我能从哪儿听来啊……”

“不过,你真没?……你没有喜欢的人?”

他的目光绕到了黄濑凉太的后腰,稍稍往上面去,似乎打算穿透制服衬衫,对当日的印象进行还原和确认,就此卡上结案。

这不算违背和赤司的约定,他想,我谁都没告诉,只是想问问他本人。黄濑凉太甚至也跟着低头看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一下,相川顿时感到了他的无辜。纵使他确确实实,如假包换地就是事件的主角,他却觉得一切不该跟他有关系。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混沌的一瞬,并且最好回到更早以前——他没有看到刺青,也没有试图探知什么的时候。

但这当然无法成真,黄濑顿了好一会儿。

“不会吧。”他说道。

“给你送作业那天。”相川连忙坦白,“你撩衣服擦汗,我看到了。”

对方的眼神露出了回忆的迹象。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探到自己的刘海底下,撑住额头,像是头痛似的。

“我不记得了。”黄濑说,颇有些意志游离,相川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不要紧,无论如何,现在是表明立场的时候。要拿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同情,释放“我非但毫无恶意……”的友好信号,“我以为你们一定已经在一起了。结果你还没有告诉他吗?老实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论坛上也有一大拨‘黄濑君和青峰君’的支持者,黄濑你只要去告白……”

一定能得到同样的答案,加油啊。再说出这两句吧,那样就结束了。就这样善解人意地结束吧。  

“一定……”

“等等,等等。”他的同桌朝天掀了一把刘海,松手后头发跟小风扇似的呼啦啦地落下来,“到底你看见什么了?”

“啊?”他意外地眨了两下眼睛,压低嗓门,“刺青呀,就在后背,青峰君的名字不是吗?”

黄濑摇了摇头,非常笃定的样子:“怎么可能。”

相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Aomine’?”他在空气里比划出一个字母A。

“……都说不是了。”黄濑撇过脸去,“你对自己的视力还真有信心啊。”

又下雨了,透明玻璃外不断地种下了水滴,有的地方已经汇成一道歪歪扭扭的爬痕。相川的话某种程度上佐证了黄濑凉太心目中的,那个搁浅许多次的可能。他喜欢赤司,简直对他问心无愧,只除了刺青——那么倘若他发现了呢?对掀衣服这回事他本人并没有印象,事实上他对自己生活里的许多细节都丧失了印象,记忆触角无法到达的场所交错叠加着不安。他担心赤司拿他赛场上也好、其他任何事情上也好的果决同样来处理感情问题,你看,你有点难追,所以我知难而退。尽管黄濑凉太那么希望修复这段关系,也不过是束手无策地看着它继续坍塌,似乎是因为这漫长的雨季,就这么几场雨,冲垮了所有之前建立起来的东西。昨日的雨和赤司的微笑在他眼前交织;原来只是走岔了道,那时他想,磕磕绊绊他终于重新回到了森林的边缘,而迷雾的出口在这个人身上,金钥匙在他身上,连他高兴与难过的开关都在他身上。他愿意暂时忘记令人不快的可能,直到它终于不可理喻地再次横亘眼前。

这样下去不行,黄濑发苦地想着。他的情绪成天成天地被这事往下拉,乌阴阴的泛潮,没痛快敞亮过,赶得上雨天。得找赤司说清楚,要是另有原因呢,争取和解是必须的;要是真如他所想,赤司接受不了他的喜欢,也好给人个明确拒绝的机会,总比现在没着没落地干耗着强。

想到这,心头阴霾才算撕了道口子,呼呼直冒凉风。他手里的笔当下转飞了,磕在桌上清脆响亮的一声,自己悄摸摸叹着气。小赤司啊小赤司。

“赤司……”

这是见了鬼了。黄濑当然吓了一跳,几乎怀疑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了,定一定才注意到旁边的相川: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怎么会这样?赤司这个意思……如果是这样……”

他听起来他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句话,再添上间或出没的赤司的名字。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字刚才还在他心里,这会就溜到了相川的嘴边,“喂、拜托正常点……说谁呢?”

相川以招人同情的迷茫眼神转向他。

“……当然,你们队长啊。”


相川不断向他道歉。他保证自己绝未造成更大范围——只有赤司一个,不会再多了——的误解,以及表示了欲图补救的心意:

“要不,我找赤司君澄清去?”

他想要驱赶掉眼前的雨和那个微笑。“你怎么说啊?”

一见黄濑搭理自己,相川出离惊喜了,“就说,说我那天没看清,其实不是青峰君?”

简直越描越黑。

他心烦意乱,但有件事非做不可。他要去见赤司,单独的,一大段空白时间;好好地,彻底地聊聊,聊开一切。等部活间隙也好合适的机会也好都是似是而非的废话,只有现在、立刻、马上我见到你才是万无一失。他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以至于错认为如果不在今天完成这件事情,他就没法迎接明天的朝阳。

他发现自己的异常,潜意识里选择了宽容。距离放学时间两分钟光景,他逃得干脆利落,直到站上战场,才开始萌生退意。


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两分钟,赤司从三楼的教员办公室走出来。转过拐角,他看见黄濑凉太孤零零出现在回廊尽头的背影。他的书包那抹亮色远远地闪了一下,自视野左侧消失了。

唔。周五最后的班会课,往往老师并不在场(他刚刚才交上班会总结回来),早退倒很便利。

他的眼光在远处暂时停顿。几乎没有留给自己做个简单的选择的余地,肢体告诉赤司他会更愿意现在放弃一旁的楼梯口,继续直走,至尽头左转,从那里同样能够上楼。他就这么绕了一趟远道,连他本人也说不清缘由地经过了黄濑凉太所走的路迹。是黄濑无意间留下了什么?没有,连脚印也没有。途中还残存着他的某种气息,或者那一个单独的影子吗?都没有,甚至看不到遭到扰动的尘粒。

可它分明又不是之前这层楼上所有人都踩踏过的那条路了。路忽然获得生命,分有了黄濑凉太目光、呼吸和行走之间的热度,而后比人更加清楚那些无声息的志愿,将他与黄濑,他所熟悉但又不完全了解的这个人,秘密地连接起来。

这一段路程很快地结束了,转弯的地方隐约迎来了湿润的微风,露出木制扶手和向上延伸的阶梯。


他们终于在四楼墙角撞上了。黄濑走来时回头张望的行为差点让他们真正意义地“撞上”。

黄濑对他说抱歉,然后沉默了,只是目光在他脸上滚过一圈。赤司注意到他的脸红。他还看到他有一绺头发破空翘出个毛糙弧线,睁大的眼睛显得湿润,里头星星点点,异常地发亮。

“我来找你。”

赤司点点头,黄濑凉太就往前走近了两步,微俯了眼帘来看他。他笑了笑,两三个半颗的奶油白牙齿在赤司眼前张扬,又藏回到嘴唇下面。

“就快下课了,能不能……”

下课铃却恰巧在这时打响,他们让巨大的往复的音乐淹没了。一只透着冷意的手扯住了他的腕子。他不明白,黄濑腮颊的红晕看起来那么热,可他现在所碰着的温度又那么低。

“……借一步说话。”黄濑凉太回过脸解释,他的声音大了些,让风轻轻捎着来了。

直跑到楼梯口,见到了宽宽几道台阶,他不知怎么的有些犹豫,朝一旁看看,赤司征十郎也正望着下方,片刻转了头,静默地对上他的眼睛。

“小赤司。”

他恳求道:“待会还有训练,先回去收拾书包,好吗?”

话音将落,黄濑只觉赤司反扣住了他那只手。这事出突然,他不免有点发懵,叫赤司的力气带着,也就顺遂地跟上几步。

赤司一直把他拉到阳台护栏那,让出了下楼的通道,他这才好好地看他,黄濑的眼睛再一次令他惊讶,那样毫无攻击性的极端的明亮,像卧了片星河,波光飞溅。也许有一点儿溅到了他的眼皮上,他想要回避却终究没有做到。

他说:“不着急。你要去哪里?”

“我……”黄濑眼睛草草扫过他们周遭,他明显焦躁,更紧地握住赤司的手。他手心发了层薄汗,潮而凉的,细细地缠绕住他。

“那走吧。”最后他下定了决心,急绕过楼梯口那片混乱嘈杂,到走廊尽头相对冷落的档案室前,再一拐折进了厕所。角落里哪只没拧紧的水龙头,絮絮往下滴着水。

“……”赤司是没说出来,心里觉得好笑,松开手以前就在他掌心捏了一下,“黄濑,你在躲什么?”

黄濑凉太看着也有几分尴尬,低落的情绪一直从他睫毛开合间跌出来,跌到赤司眼前。“我不知道。”

这是他今天第二回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长话短说吧。小赤司,我本来想跟你多聊会,但是今天,好像气氛不太对……那就,只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外面乱哄哄吵着的声音,如同浊热的水浪滚过来。他感到脑内哪根弦轻微地动了动。

“我喜欢你。”


颁奖礼揭晓结果前总要留足时间造势,来容纳台下的欢呼和掌声;节目到了关键时刻,正如连续剧的收尾集,总是插播各种乱七八糟的广告。总有人如此热爱悬念,而仿佛不包括黄濑,他疏于铺垫,说出这句话像顺手把一个轻巧的错觉抛给了他。

但实际上他做的铺垫又已经够久了。看着他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我特别喜欢小赤司……这是告白。你考虑一下。”

到最后一句他语速特别地快,眼睛望望门口,人就想跑了,意思是你考虑完不急着给我答复,明天,后天,过一星期都可以。

有一点黄濑是想明白的,同性倒没什么,换女生来,赤司还不是该拒绝拒绝,搞不好几率还更大。真的和赤司开展一段什么关系,这才是难题,首先他这人对自己各方面要求特高,估计也没打算早恋,其次黄濑觉得赤司是和他不太一样,愿不愿意做这种基本没结果的事很值得商榷。要放别人身上,有没有结果还不好说,以赤司的背景可能就是板上钉钉了,到时候再给他整个家族联姻,哎呀。不过这时候就不只是他想象中的小赤司想得远,他自己也想得太远了。

他想,真的,赤司就不该来招他,还跟以前一样,可能也等不来摊牌的这一天。

他俩这关系黄濑捣鼓了多少遍,从挺早以前就开始,也没把自己捣鼓得没了信心,他觉得还是试试。他原先一个人操两份的闲心,其实替赤司想再多都没用,最后还得他自己说了算。

但是他发现他还是不大了解赤司,是门在背后砰的一声带上的时候,与此同时外面吵闹的水浪涌入盥洗室,试图侵袭隔间内方寸天地,可它们不可避免地都显得遥远。他感到一点压力,退无可退,怀疑门板会把他和赤司都摔出去。


我说你感觉到她的胸了吗,黄濑?

在篮球部的黑子哲也应邀做了全校广播之后,当天傍晚的休息室里。

我?什么?

就是中午亲了你跑掉的那个女生啊。

他愣了愣,睫毛斜飞上扬,像谁在他眼尾挑了一笔。哦……哦。他才想起来似的,目光翻山越岭,正好让他接住。石头入清池,稳稳当当落到了底。

就碰了一下脸而已……黄濑转过头。他的食指关节无意识刮蹭着脸颊。

哈。所以胸?

你就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他又看进赤司眼里,目光碰触着,看起来很渴望进行某种交流。但用这个方式并不容易,他等了等,离开了。

——我哪知道啊!根本没注意。

我很好奇,正常情况下女生应该够不到那里吧。

可你也说了是正常情况下。

小绿间?还有小黑子、难道都忘了罪因是中午乱来的广播内容么!?

罪因……黑子像有好好琢磨一下这个词,确定道,黄濑君,不是我。

绿间只是摇着头。

于是,他总这样,有赤司在场的时候出了状况,总是习惯性地向他求援,仿佛认定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结束当前的局面只会是赤司。但他不定期使他失望,包括这一次。

他看着他。小赤司?

回忆与现实,两头折叠,压缩,重合,他忽然错觉自己对上的也是今天这双眼睛,仿若湿渌渌雨夜里点燃的灯火,一字一顿地控诉他说这都怪你。

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在隔间里,黄濑对这个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感知,是关于赤司的牙齿。不够疼所以他还无法清醒。也许整个儿吻里他什么都没有想,他的手搭在身后门板的指示锁上,脑海中跳跃的纸片的颜色,红,绿,半红半绿……刹那间灰飞烟灭。又或许意识成了一线游丝,似断非断,于未知处明明灭灭地浮荡。

它是一个吻;除此之外还有呢?那就像接受了淹上来的海水,却不能感受它是涩的还是甜的,温和还是寒冷。时间没法衡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手滑下来扯住了赤司的校服衬衣小小一团,有睫毛尖儿隐约扫过眼睑,几颗温暖的牙齿就此咬住了他的下嘴唇,虽然不够他清醒但是,结束了。

一丛热气在他们之间升腾起来。黄濑微微低着头,绵密的睫毛像能渗出水珠,琥珀色在眼底闪烁着,融成一层湿重的亮意。他舔了舔嘴唇,站直身子。衣服潮乎乎的了,可是赤司这团热源还是不住地吸引他靠过去,他凑近了一点,底下顺理成章牵起对方的手。

还没亲到呢,手心又给赤司征十郎捏了一回,

“黄濑。”

他停下了,保持着现有的距离,“嗯?”

微小的气流四散游走,赤司出奇地也沉默了一会儿。他伸手将这点距离也勾销了,轻压着黄濑发尾的颈骨,他那儿金属链子都被体温熨得发烫。额头抵着额头,黄濑拿双手抱住他,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

这样停了一会,赤司放开他了。后来黄濑也松开手。


“……干嘛啊小赤司?”

被要求转过身的时候,黄濑照办了,单一个脑袋好奇地回望,“要做什么?”


他忽然明白过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挣扎几下,按住了自己的衣角。“小赤司!……”

这只是第一反应,他又想了想,就想通了,干脆亲手卷起了衬衫。好啦,你看吧。

他背对赤司,头也转过去,向着门板。赤司听见他笑,相川昨天换眼镜了,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也没有说话。在黄濑凉太的后背有唯一一个印记,"AKASHI"。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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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恶作剧:b站一个帝光时期广播剧里的内容,现在视频好像过期了,没了TAT  大概是讲黑子受邀代表篮球部去做个校园广播,介绍一下篮球部训练日常什么的,希望大家都能出出主意看稿子怎么写。但是根本没有人出正经主意……最后赤队给了他一张秘密稿纸,第二天中午黑子广播时间果然放了大招,把除了赤队以外的队友都给卖了,具体我有点记不清,可能是说绿间同学今天会赠送他的幸运物,紫原同学会分零食,还有小黄应该是签名照……青峰怎么来着我忘了,正聚在一起吃午饭的这几个人(赤队临时跑了……他真的是跑、了!)很快就被千军万马包围了2333不管怎么着,稿子是赤队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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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又有这个视频啦,av35620607

原来青峰是被老师追着讨作业……那画面我简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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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生强吻那件事是我编的……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就是小黄让女生们拦住之后一开始可能还真签了几个名,直到其中一个当众问黄濑君能不能低下身一点之类的,

然后人群炸了,我也要亲!我也要!!签名肯定签不下去了,小天使绝对跑了(终于有借口正大光明地拒绝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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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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